CATCH 138 《你還擁有自己最原初的樣子嗎? 》

陽光如此明媚,課室依舊充斥着學生,地鐵中仍是人來人往的日常,社會還在向前運轉。日復日,年復年,人還是人,無論社會如何進步,世界怎樣現代化,人還是離不開日常運作。 

隨著時間的流逝,用年歲換來的鈔票,漸漸成為人生的過客。由出生那一刻起,我們便僅僅淪為人礦。若我們的出生只為了成為社會中祟高而可笑的齒輪,我們是用重價換來一說,不過是基督徒自我安慰的笑話。這樣說來,我們所一直探求,生存的意義何在? 

活在謊言中 

退一步而言,人客觀存在的形象與價值正是探求生存意義的先導,而這更是基督徒一直為他人垢病的一環。確實,基督徒亦正是一羣存活在自己的世界觀,被批為以謊言為自己形象的人。一方面高舉著以基督為首的稱號,內心卻經常被其他利慾、愁緒所佔據。 

在基督徒眼中,生活理應如〈馬太福音〉所言,在與主同負一軛時,擔子是輕省的。但試問又有多少基督徒真的會覺得自己信了耶穌後的生活變得「輕省」?事實是肩上的事奉會隨著年紀而增長,多了許多從前不用守的規矩。身上愈來愈多的擔子,生活又何以算得上是輕省呢? 

被定義的社會 

但此問題不單單是基督徒獨有,人們從來都沒能逃出被定義的社會。以下是筆者個人的寫照: 

我從小偶有一兩次成績表現優異,或許那是努力的成果,或許那是運氣所致,而身邊作伴的亦盡是成績優秀的朋友,以至塑造出一種對自身錯誤的認知,形成在別人眼中「虛假而成績好的假我」。為著去滿足別人眼中的假我,為著彌補固中的落差,我只好花多幾倍時間與心力,維持那在別人眼中的形象。於事奉上亦是如此,一旦曾被稱讚為「好基督徒」、「於查經上有見地」、「 於音樂上有成就」,就會努力維持。無論真我如何,重要的只有假我的尊嚴。 

說來好笑,正正是這種標籤文化:透過人眼中定義己身的存在意義,塑造出我們基督徒負責任式的愛。團契與崇拜到底是責任,還是愛?進一步,我們不難發現那一直存在,荒謬而奇怪的矛盾。一直以來的肯定和讚賞給予我們繼續事奉的動力,卻又漸漸成為了我們的枷鎖,讓我們忘記事奉背後的意義,日削月割,直至倒乾對天父的信心,進入靈命枯乾的狀態。此實為自製式屬靈低谷,因為專注於假我,以至忘記了我們與上帝那真實的關係。 

同樣失去真我,被鬼附的人 

於馬太福音八章記述了一個我們耳熟能詳的聖經故事,耶穌在格拉森趕鬼入豬群。回到那故事中,被污鬼附身的人體會到一種完全失去了自由,甚至連自己都放棄了自己的狀態。 

「3那人常住在墳墓裏,沒有人能捆住他,就是用鐵鏈也不能;4因為人屢次用腳鐐和鐵鏈捆鎖他,鐵鏈被他掙斷,腳鐐也被他弄碎了,總沒有人能制伏他。5他晝夜常在墳墓裏和山中喊叫,又用石頭打自己。」 

經文記述到那被污鬼附身的人的日常,日復日,獨自住在墳墓裏和山中,經歷到自己的多方失去。在那情況下,曾經在自己身邊的人亦無計可施,能做的都已經做過,由無力至放棄,他們的隔離及離去亦確實無可厚非。獨自看着破碎且瘋狂的自己,可以做的,只有無助的喊叫以及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自己。盼望早已消失殆盡,自由更是痴人說夢。當所有人都放棄了他,連他自己亦放棄,耶穌便在故事中登場。 

「9耶穌問他:「你叫甚麼名字?」他說:「我名叫群,因為我們數目眾多。」10他就再三求耶穌不要叫他們離開那地方。」 

耶穌直面著那人,更發起了與那人的對話,問了一條普通的問題「你叫甚麼名字」。這個位置經常被我們忽略,皆因我們都被作者的前設給下了一個定論「那人被鬼附身了」,合理化了那人一個極為不合邏輯的答案。再回到經文,這問題儘然簡單,那人卻回答不出來。從他的答案,我們可看出其身體主權不再為其所有,甚至連自由的意識都控制不了。從簡短的經文中,我們未必能判斷那人是否自己放棄,還是被奪去其意識,但可以以此推論到那人不再是那人,耶穌直面的,是那人體內的「群」。 

從鬼附之人到己身 

誠然我們不會如鬼附之人般瘋狂,但我們卻有著許多與其相似之處。日復日的生活,面對着每日的繁瑣雜務,我們的心思意念亦被佔據著。學業、家人、朋友、社會,一環一扣,悄然無息地為我們帶上枷鎖,使我們只能活於假我中。再一次感受到多方的失去,身邊人漸遠亦是事實,在無助嘆息中的放棄,早已思空見慣…… 當連自己都放棄,又有誰會接納自己?自由的空氣又從何時變得如斯奢侈呢?真我並不是被棄掉,只是隨著被定義的社會,如被鬼附之人,忘卻了自己最原初的樣子,與天父最原初的關係。 

從軟弱中跨勝 

若留意到經文的後續,當耶穌回到城中,百姓非但沒有致謝,反倒開始害怕。在他們身上看不見對人的憐憫和珍惜,卻只有對財物的憂煩,生怕失去另一群牲畜。而反觀趕鬼的耶穌,此處沒有強調他的大能和主權,反而突顯了其憐憫之心。耶穌看見了那被鬼附的人真正的需要,不單單是鬼被趕,更是回到那人原本的親屬之中,重新作為人被肯定。他的孤獨,他的破碎全然被耶穌所接納,更以從回人羣的方式,被人所接納。而此刻,那人亦嘗到了真正的釋放,感受到肉體以外的自由,是上帝不惜重價換來,以憐憫盛載的愛。 

耶和華不像人看人,人是看外貌、耶和華是看內心。再思從假我至真我的轉變,我們會發現這是一個從軟弱中剛強的過程。在我們心底中最脆弱的地方,我們藉著上帝對我們的憐憫及醫治,再次承認自己的不堪,並得到上帝的充權。我們不再需要虛假的定義,更不用再存活在別人的期望中,因為我們藉那得勝的名字為我們依靠。 

靠這信心,我們又何以為懼?